法治號
法治日報全媒體記者 韓瀟
提籃橋監獄是抗戰勝利后中國境內第一個審判日本戰犯的場所。6月13日，《法治日報》記者走進上海市黃浦江畔長陽路147號上海監獄陳列館，探尋抗戰勝利后上海對日戰犯審判的歷史遺跡。
“陳列館在提籃橋監獄西南角，是一座十字形放射狀的6層監樓，門口‘上海監獄陳列館’七個大字由上海解放后第二任監獄長、被譽為‘軍中三支筆’之一的武中奇題寫。”陳列館講解員施錦秀向記者介紹，陳列館設置中國監獄史展廳、上海監獄史展廳、日本戰犯關押審判執行展廳、新中國監獄書籍報刊展廳四個展廳。
圖為上海監獄陳列館大門。韓瀟 攝
遠東第一監獄
抗戰勝利后，提籃橋監獄是中國關押日本戰犯的重要場所之一，累計關押日本戰犯數百名。
“1945年12月起，不少日本戰犯從國內外陸續被移押至提籃橋監獄。”上海市監獄管理局史志辦原主任徐家俊告訴記者，“因建筑精良，規模宏大，可收押犯人數量多，遠超印度的孟買監獄和日本的巢鴨監獄，故在20世紀30年代，提籃橋監獄曾號稱‘遠東第一監獄’。”
走進陳列館上海監獄史展廳，施錦秀向記者介紹：“20世紀初英國人在上海公共租界建造一座華德路西牢，也稱作提籃橋監獄。后經改擴建，到1935年形成現有布局及規模。”
圖為上海監獄陳列館講解員施錦秀正在講解。徐杰 攝
提籃橋建筑群有10余幢4至6層監樓，近4000間監室。除普通監室外，另建有“橡皮監”（防暴監房）、“風波亭”（禁閉室）、“室內刑場”（絞刑房）和室外刑場等特種設施。
徐家俊告訴記者，上海解放前，陳列館所在“十字樓”因專押外籍犯被稱為“外人監”或“西人監”，1935年9月竣工啟用。抗戰勝利后，這座監樓被辟為上海戰犯拘留所，南京大屠殺主犯谷壽夫曾關押在這里。
在陳列館一樓大廳，施錦秀指著側立的一塊紀念石碑告訴記者：“1997年8月經上海市人民政府批準，提籃橋監獄日本戰犯關押、審判、執行處被列為上海市抗日紀念地點，立碑存史。2014年9月，陳列館被國務院列入首批國家級抗戰紀念設施、遺址名錄。”
審判與執行
在陳列館二樓，記者看到審判日本戰犯的軍事法庭。“1946年初，盟國中國戰區參謀長兼駐華美軍司令魏德邁奉命在中國上海組建美軍軍事法庭，1月18日開庭審判鏑木正隆等18名日本戰犯。法庭正面設5個法官席，兩側坐記錄員和翻譯，記錄員后有幾十座記者席，翻譯席后有三排日本戰犯的座位，每排6人，共18人。法官對面，一側為檢察官席，另一側為辯護士席。”施錦秀介紹。
陳列館三樓的日本戰犯關押審判執行展廳內，保留著一間室內刑場，又叫絞刑房。面積18平方米，四面是鋼筋水泥墻壁，其中一面2米高處開有兩扇氣窗。地坪中間開一1.8平方米方孔，方孔兩側裝有兩塊活動地板，正對方孔的房頂上有一根管狀形的絞架。施錦秀說：“1946年4月22日上午，被判處死刑的鏑木正隆等5名日本戰犯，按照軍階高低逐個在提籃橋監獄執行絞刑。”
圖為陳列館三樓保留的絞刑房。韓瀟 攝
“到1946年9月，美軍軍事法庭在提籃橋監獄內分10批審判47人，判處10人死刑。”徐家俊說，“法庭對日本戰犯的審判，只注重戰犯對美軍被俘飛行員和菲律賓盟友所犯的罪行，有其局限性和片面性，遺漏了‘青東大屠殺’及上海郊區的燒殺慘案等重要罪行。”
徐家俊告訴記者，抗戰勝利后，國民政府在南京、上海、北平、漢口、廣州、沈陽、徐州、濟南、太原、臺北10個城市設立審判戰犯軍事法庭。上海軍事法庭設在上海虹口區江灣路1號第三方面軍司令部原址四樓，成立于1946年3月15日，1949年2月撤銷。近3年時間，共審判183名日本戰犯，判處死刑13人，其中11人先后由中國軍警在提籃橋監獄刑場執行槍決。
“10個法庭中上海和北平的軍事法庭審判時間較早，都在1946年4月。而美軍軍事法庭則于同年1月18日在提籃橋監獄開庭審判，是抗戰勝利后中國境內第一次審判日本戰犯。”徐家俊說，“提籃橋監獄是黃浦江畔的一座特殊建筑，擁有豐富的司法文化和抗戰文化價值，具有獨特的文物功能，在中國監獄史、中國抗戰史上都具有重要意義。”
彰顯和平正義
“審判日本戰犯是全民艱苦抗戰之后，用法律手段懲治侵略的大事。有機會在抗戰勝利80周年之際參觀如此重要的歷史原址，我很榮幸也很激動。”江蘇省廣播電視總臺紀錄片工作部張譯文對記者講述參觀感受，“陳列館將相關歷史場景保存得非常完好，踏進展廳就身臨其境地走進那段歷史故事。在展板和實物之間能直觀感受到當時的歷史氛圍，很受啟發和教育。”
解放軍上海軍事法院審判員王勤峰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抗戰勝利后，上海設立軍事法庭對日本乙丙級戰犯進行審判。在抗戰勝利80周年之際回顧這段歷史，可以加深對日本戰爭罪責的認識。”
圖為陳列館內日本戰犯關押審判執行展廳。韓瀟 攝
王勤峰告訴記者，從軍事審判實踐看，上海審判為我們留下諸多啟示。一方面，審判過程中對日本戰犯罪行的調查與公開審理，揭露了日本侵華的野蠻暴行，保存了日本侵華的歷史資料，懲治了一批戰爭罪犯，起到了震懾作用。另一方面，通過懲治戰爭犯罪，打擊了法西斯侵略氣焰，懲處了反人道行為，彰顯了和平與正義。
“上海設立軍事法庭，為后續中國各軍事法庭審判日本戰犯提供了可資借鑒的實踐經驗。在當時復雜的歷史背景下，明確了軍事司法在懲治戰爭犯罪方面的重要職責。戰后秩序重建需要有力的司法保障，上海對日戰犯審判正是分擔了這樣的責任。”王勤峰說，要以史為鑒，不斷完善軍事司法制度建設，加強武裝沖突法特別是懲治戰爭犯罪規則運用研究，持續提升軍事審判質效，為強軍興軍提供堅強法治保障。
（視頻：徐杰 韓瀟）
編輯：韓瀟